暮色刚爬上半山腰时，阿离就察觉到蹊跷。手机屏幕不断震动，直播间的弹幕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。她拽紧腰间的登山绳，夏末的风裹着树叶的腥气钻进领口，屏幕那头的声音却在尖叫：“快跑！罴熊黄漫来了！”

这话头尾音还没落地，灌木丛发出枝条折断的闷响。阿离还来不及转身，后背一重，整个人被掼在树干上。面具下半张泛着寒光的脸贴上来，罴熊假发垂在耳侧摇晃，指节凸起的手捏住她衣领——那件她特地为直播准备的工装外套，面料还带着熨斗的温度。

一、林间血色直播

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录像。镜头晃得人眼晕，镜头里阿离的颧骨泛起潮红，额角的汗珠子滚进领口。黄漫扣着她腰带的力道像是要把铁扣子嵌进骨缝里，面具后传来沙哑的笑声：“知道我等你多久么？三十九天，从你第一次直播穿过那片竹林。”

他从怀里摸出折叠刀时，阿离咬破了舌尖。金属划破布料的声响像剥开铝箔纸的零食袋，越来越大的裂缝吞没了米色外套。镜头晃到灌木丛后，光影里忽闪着几只受伤的鸟。黄漫不知说了什么，阿离突然剧烈扭动，手机跌落在沾满松针的树根上，画质陡然模糊起来。

二、被遮蔽的真相

七天后，官方放出所谓"完整回溯视频"。画面经过计算机修复，黄漫的脸被模糊成马赛克，但所有人认得那把刀——黑色柄套上压着六边形凸纹，阿离三天前在直播里还在跟粉丝讨论这种限量款弹簧刀。

"看这里！"弹幕突然炸开。镜头转向阿离被扒掉的衣服，外套内侧的暗格整整齐齐叠着三张A4纸。放大后能看清工整的英文小楷：甲方已收到价值80万美金的材料样本，附带三组不同型号的加密U盘。

三、面具下的交易

当记者追着问题堵住黄漫时，他对着镜头咧嘴一笑："这也太会演了吧？一个演员跟一个演员演戏，能叫扒衣吗？"镜头转向他手中的剧本，油墨还没干透的纸页在风里哗啦作响。

但住在观景台下三层的清洁工记得，午夜时分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。第二天在垃圾房角落发现的黑色手袋里，除了褪色的面具，还有一张宾馆账单。开房日期显示在直播前的第七天，退房时间标注着诡异的00:03。

四、铁窗内外

开庭那天阿离没出庭。律师递上的全是她生前写下的直播资料，镜头里那些一闪而过的细节都被放大审视：镜头扫过的老式电话机上布满铜绿，但听筒内部泛着金属光泽；她比划青山向日葵时，花茎上漏掉的第四片叶子。

直到公诉人念出最后证词——那三张纸上是某款军用无人机关键数据，甲方签字笔迹经鉴定与国防研究院失踪工程师吻合。法官锤子落下前，旁听席最后排有人擦汗时翻出手机，屏保显示的是阿离趴在书桌前的照片，台灯在工装外套的褶皱里投下狐狸尾巴般的影子。